暴風雨後的街道

街道的嘔吐終於停止了。暴風雨過後,是杯盤狼藉的大街。從前這條街,像辦事井井有條、為人面面俱圓的斯文紳士;如今這條路;卻像宿醉初醒的流浪漢,衣裳滿是水漬,還有食物的殘渣。

不是嗎?倒在路中心、翠綠的大樹正是他吐出來的青菜。他的臉容——也就是光鮮的琉璃大廈,現在也像滿臉傷疤般,還未除下防風的膠布。骯髒的巨人倒在大地上,誰去管一管他呢?來人啊,喚醒這個醉酒佬吧!

事與願違,政府派來的垃圾車隊總是姍姍來遲。他們先來一輛洗街車,用水槍的淙淙流水把街道的枯葉、垃圾掃射清光,讓長街抖擻精神,洗個煥然一新的臉。然後,垃圾車連著夾臂,把阻礙路面的斷幹殘枝一掃而空。這一刻,黝黑的柏油路沒半塊雜物,只多了一分光澤。這是他四季中最俊朗的臉容。

隨後巴士、的士、小巴,還有青、赤、藍、白的私家車,逐漸踐踏馬路的臉。大醉過後,也要上班,就算是街道也無稍息的時間。人流如水注入了道路,推動着城市的渦輪,驅動引擎的運動,周而復始。大廈重建又翻新,吸入人們,吐出錢幣。也許,在下一場暴風雨來臨時,人們才想起——啊,原來街道也是人,會醉倒和嘔吐,有呼吸與搏動。